《历史的天空》《幸福像花儿一样》《甜蜜蜜》《结婚十年》《新上海滩》《新三国》《楚汉传奇》《垂直打击》……从波澜壮阔的历史风云,到平凡琐碎的家长里短,从金戈铁马的战场硝烟,到思想深刻的社会问题,多年来,导演高希希用他的高产高质证明了他在电视剧业界的“高度”。他的电视剧作品正能量充沛,主旋律昂扬,而他也被视之为有“收视保证”的金牌导演。

生活经历给了他巨大的艺术财富

高希希的父亲是画家,受其影响,高希希从小学画,先在江西文艺学校学美术,又到浙江美术学院进修,后进江西电影制片厂当美工。把剧本文字转换为艺术形象,美工具有天然优势。他在导演影视剧时,也是在现场经常画个图,让美工更快了解导演意图。

几年电影厂生活,使他对导演这份职业心怀憧憬。要用影视艺术去讲故事,导演岗位无疑更有重要意义。于是,他就在拍摄中偷偷学师,找书来看。机会悄然来临了,1988年,厂里拍摄四集电视剧《白云深处》,因上影厂的高正导演突然生病,原定开机的戏被迫搁浅了。此时,百般无奈的厂领导经反复讨论,最后想到了他,问他能不能上。起先他吓了一大跳,从美工到导演,毕竟要经历很多关口。但组织的信任和艺术的梦想,让他硬着头皮上了阵。这部戏后来登上央视,成了他的导演处女作。

为了追逐更大梦想,高希希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为此,他非常感谢郑洞天老师这位伯乐。高希希带着《红土地的精灵》去考,当时报考的人很多,竞争很激烈。郑老师看了他的作品后坚决地说:“这个孩子一定要录取!他有才华,我看到他渴望学习。”

毕业后,高希希和他同在中戏导演系毕业的妻子艰难地开始了“北漂”打拼。高希希说,刚工作时囊中羞涩,常要租房,一个月最多搬了四次家。“我们那时在灯市口附近租了个6平米不到的防震棚,离单位不远,棚内长了棵树,只能放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很像《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那种破屋,房租一月120元。寒冬棚内很冷,零下10多度,人常被冻醒。遇到下雨天,棚内还漏雨。这样的‘北漂’日子很苦,骑着个破自行车满城跑,但也很快乐,感到很有希望,每天都充满阳光。有一天,房东因有租客能出150元,就借口赶我们走,让我们非常难受。但这段艰难生活对我的创作很有帮助,《结婚十年》就用了很多自己的生活积累,如用开水一点一点地浇开冻死了的水龙头等细节。我特别感谢生活,感谢时代,艺术家只有真正扎根人民、扎根生活,才能创造出更加精湛的文艺作品。”

《结婚十年》剧照

高希希他在央视《开讲啦》给观众讲过这么一个故事。他6岁时,父亲受到不公正对待,母亲为了他的前途甚至产生离婚念头。一个冬日,母亲说:“我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但有个条件,你见到了爸爸,一定不许叫爸爸。”当时,他已有一年多没见到爸爸了,就一口答应了母亲。

于是,母子俩动身从江西宜黄赶往数百公里外的省会南昌,由于路途遥远,年幼的他实在走不动了,母亲就背着他走,整整走了两天。到了南昌寒冷的街头,在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群中,他突然看到走来的父亲,竟激动得发出声来。就在这一瞬间,母亲用手死死捂住了他张开的嘴。他和父亲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彼此盯着,没有话语。最终,父子默默地擦肩而过。在这一瞬间,母亲做出了一个终生决定,天塌下来也决不能离婚。因为,这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这一幕,对他理解母爱的伟大、父爱的深沉,理解人的坚韧和顽强产生了重大影响。他把这种心底里深深的爱,融入了自己的艺术作品之中。

高希希说,在他的艺术道路上,首先要感谢的就是他的母亲,是母亲告诉了他,人生再大的苦难也要承担,再大的艰难也要坚强面对,这给了他在艺术道路上勇往直前的精神力量。如今,这位用影视作品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的导演,也会对自己的女儿郑重地嘱咐:“你一定要为中国人争气!”这句话,寄托了一位父亲的期待与重托,也是一位中国导演对自己的艺术激励。

努力为改革开放的大上海增添力作

《新上海滩》剧照

高希希的作品获得了包括飞天奖、金鹰奖、百合奖、华表奖等重要奖项,他本人还获得中国文联的“德艺双馨"等称号。他的作品多次在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的榜单中入围,并三度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提名。他的作品捧红了一批当红的影视明星,如孙俪与邓超在上海举行自己的婚礼,就是请他来担任证婚人,可见他在明星心目中的位置。

高希希与上海颇有渊源。他说:“童年曾在上海度过,对这座城市有一种深深的眷恋,后来随父母去了江西,在红土地上长大。”也因此,他对上海题材也非常热衷。高希希不仅拍摄了表现旧上海十里洋场的新版《上海滩》,也拍摄了爱情片《露水红颜》、娱乐片《游戏规则》。接着,他将拍摄表现上海改革开放题材的《了不起的生活》以及表现二战期间上海救济犹太难民的历史剧《上海公子》。高希希说,上海有丰富多彩的创作资源,无论是历史还是当代,都涌现了许多精彩人物和生动故事,拥有无限的创作题材。但与上海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相比,他认为,现实题材的力作还有点“缺课”,需要补上。作为导演,他自己也想努力,为改革开放的大上海增添力作。

很多人提及导演高希希,常会伴随一个词:“烧钱”。比如2.4亿元拍摄《楚汉传奇》,创下国产电视剧之最;拍新版《三国》每集成本高达120万元,是当年最高纪录;《血战长空》是按1:1等比例,还原了50架p-40等7种战斗机,最终有27架毁于“战火”......但高希希回应:“中国电视剧制作投入还是少了一些,与美剧相比,一般只有美剧的五分之一,谈不上‘烧钱’。相对而言,我们的演员片酬偏高了,应主动降一些;而其他人员则应提高一些,以达到更加合理的平衡。要保证合理的投入,才有利于中国影视的良性发展。”

谈到中国电视剧如何“走出去”?高希希指出,近年来,他常去海外包括美国好莱坞合作,深感中国电视剧的进步速度很快。与美剧、韩剧相比,中国电视剧在硬件上、在制作水准上,已没有什么距离感,只有观念有所不同。因此,如何用影视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并被全世界更多观众所接受,这正是我们应该为之探求和奋斗的。中国有很深的文化积淀和底蕴,中国影视要想走出国门,就需要扎根自己的土地,做出属于自己文化的独特产品。

静下心来,深入生活,创作好作品

《楚汉传奇》剧照

谈及这些年自己在影视领域的作品题材丰富、风格多样,用高希希的话说,这是因为“自己觉得每部戏都是从零开始,不能躺在经验之上”。

他认为,担任电视节白玉兰奖评委会主席,评出优秀电视剧要有三个标准:首先,要有昂扬向上的主题、故事,对社会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其次,剧中要有一群有价值、有性格的人物;再次,要有精彩的情节,并适应时代的审美需求。他指出,好剧一般都由人物带动故事,而不能让人物成为故事的“玩具”。因此,电视剧把人物塑造好是最重要的;然后是细节把握,细节既是历史的表情,又是成败的关键,即使是微小的细节也不容忽视,因为它决定着人物的成败。

对于担任本届上海电视节评委会主席,高希希坦言非常荣幸,并表示有压力,尤其是“要选出大家心目中公认的好作品,要符合白玉兰奖的艺术声誉,这有相当大的压力”。近来一直在忙拍戏的他直言,看戏不多,现在急需抽空“补课”,认真观看已入围的作品,不辜负电视节组委会和广大观众的期望。

对于当下的中国电视剧,高希希认为,如今的电视剧已经出现百花齐放、风格多样的局面。有的艺术品质还不错,如最近出现的《大江大河》《都挺好》等,就具有生活质感和叙事结构的优势,传递了积极向上的价值观,在现实主义的美学上有所探索。然而,中国电视剧目前的数量很多,但还存在弱点,精品化做得还是不够,艺术质量呈现一般状态的居多。“尤其现实题材的‘空’是个很要命的事,说明我们的创作者下生活严重不足,根扎得还不够深,与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还存在不小的距离。古装剧市场也有点乱,让人没有看到有价值的作品。创作者要有自己的精品意识和文化追求,不能急功近利,不能心态浮躁,不能盲目跟风,也不能慌慌张张地被资本市场牵着鼻子走。因此,我们在上海电视节评出一批优秀电视剧,为电视剧创作有个清晰的艺术座标。”

高希希说,面对这个时代,面对现实生活,我们一定要静下心来,扎扎实实深入生活,创作一部好作品,至少要认真磨上三年。但现在,他面对很多找上门来请他执导的剧本,有的剧本非常粗糙,就拿了2、3个亿来找导演。他的原则是,剧本不达标,坚决不能拍,给钱再多也不能拍;要对艺术负责,对自己的声誉负责。“影视应该是个很认真、很精准的行业,不能乱七八糟,不能视同儿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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