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古生物学专业很热爱,愿意回到实验室,动手去做研究,而不是想着当官挣钱,这样的孩子其实挺少的。”

安永睿一个人的毕业照。图片来自网络。

作为北大古生物学专业2016年唯一的本科毕业生,安永睿没想到,临近毕业,因为一张照片,自己突然成了网络红人。

两年前,安永睿的师姐薛逸凡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北大2010级古生物专业合影”发到网络上,让这个“一个人的专业”为公众熟知。

北大古生物学专业,下设在北大元培学院,8年时间,6代单传,一个专业一个人。

“其实没有那么孤独,我的课程都是和地空(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或者生科(生命科学学院)的同学一起上的,学校不是为古生物特意开一门课,也不存在一对一VIP的情况。”安永睿想要纠正“一个人的专业”给人的冷僻感。

薛逸凡则觉得“一个人的毕业照”走红,对古生物毕业生来说是一件好事。“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个专业,是一种普及。它本身就小众,需要一个被认识的过程。”她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

“从稀少资料中发掘,像一场侦探”

“所有人都觉得学古生物学的人应该喜欢恐龙”,北京大学古生物学专业重开后的第一届学生张博然曾对媒体说,就算是拍照,他也被摄影师要求拿着恐龙玩具拍一张。

但安永睿并不是那么喜欢恐龙。他的本科毕业论文研究对象是浮游有孔虫——一种古老的原生动物,2亿多年前就已生活于大海之中。

对于古生物专业,很多人与考古混为一谈。其实,按照薛逸凡的说法,古生物学是“研究化石,不是研究文物或者墓穴的,虽然在古人类和考古领域有所交集”。

“化石给我一种珍贵的感觉,它是稀有的,且不可重复。”在安永睿看来,研究化石,是一场关于久远时空中变化的探索。“从稀少的资料中发掘,就像是一场侦探。”说起自己的专业,略显腼腆的安永睿打开了话匣子。

安永睿在教室。图片来自网络。

1994年出生、从贵州省贵阳市考入北大的安永睿,书生气十足,看起来并不像经常探险旅行的“背包客”。

不过他喜欢峡谷风光,从初中就开始走访贵阳市周边,附近大小河流他如数家珍,还绘制地形地貌。

高考后,他以670多分的成绩考入北大元培学院。北大元培学院与常见的院系不同,并不是一个按照专业划分的学院,而是一个住宿学院,就像哈利·波特小说中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现实中和牛津、剑桥的住宿学院类似。

学院里的学生可以从不同的院系的课程中选取不同的课程组成自己的培养计划,可在本科的四年内任何一个学年递交专业申请,确定自己的专业——这时候,除了自由选择其他院系的专业,还可以选择元培学院仅有的三个专业:古生物,政经哲和外语外史。在近8年时间里,共有6人选择古生物。

薛逸凡将“一个人的毕业照”发到网络上,成为网络红人。图片来自网络。

“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少又怎么了?”

回忆起专业的选择,“兴趣”与“热爱”是安永睿和薛逸凡提到最多的词汇。

虽然一直对自然、地理、生物类东西感兴趣,但直到大三,安永睿才做了这个决定。他还咨询过师姐薛逸凡,学姐表示十分支持。最终,只有他一人选择了古生物学专业,决定系统地对古生物进行研究。身边同学多数选择了数学、计算机专业。

而薛逸凡,就是冲着古生物专业,才报考了北大元培学院。

在高二时她就确定自己要读古生物。“高考前我学生物竞赛,大部分大学的生物课程我们都看过。在网上查到全国只有北大在本科开设这个专业,所以就决定到北大。”

填报专业时,家里人并不是特别支持,觉得这个专业冷僻,“听都没听说过”。但在她坚持之下,家人尊重了她的决定。

薛逸凡参加北大自主招生,她的分数比元培学院低了几分,于是自己主动通过高中老师联系上了元培学院的许崇任院长,明确表示自己十分想进入古生物学专业的意愿,许院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古生物课表把我很感兴趣的几门生物课和地质课放了进去,是最喜欢的集合。”薛逸凡对剥洋葱说(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人少又怎么了?”

安永睿说,他喜欢原汁原味、有生态感的事物。他喜欢读《诗经》,“最初的汉字配最初的诗,不受后代演变的审美标准影响。”他还加入了学校的戏剧社,喜欢京剧、昆曲、粤剧的社团。

雾灵山、东灵山、海坨山、小五台、东猴顶……大学四年,他和朋友一起探索了很多山,看山势的走向、植被的变化、岩石的形态,大自然所呈现的真实让他痴迷。

他觉得古生物专业对于化石的研究,就是挖掘古时原始最真实的样子。

对于古生物专业学生来说,野外探索是最寻常的。

去年暑假,安永睿背着装备去了距贵阳62公里的乌江六广河段,操纵皮划艇顺着河道,漂至猴愁峡。“六广河是很传奇的一条河。它有七峡,很多很多景。王阳明以前写诗赞美过它。”安永睿对此津津乐道。

安永睿的大师兄张博然,仍然记得他2012年11月到访南极的经历。帽带企鹅、长冠企鹅、巴布亚企鹅、阿德利企鹅……他能像相声里报菜名表演般,一口气列举出企鹅的诸多种类。

这几乎是古生物学专业学生的共同特征——对生态与自然的纯粹热爱,探求原始的未知。

安永睿在元培学院前毕业留影。图片来自网络。

“又要花上5年青春啦”

事实上,在元培学院建立之前,北大曾是有过古生物专业的。九十年代初,北大的古生物专业开在地空学院,1998年专业调整时该专业被取消。2008年,北大元培学院成立之后,按新的培养模式恢复这个专业——学生去生物系修一半课,去地质系修一半课。

其他专业学生通常按班级上课,见到薛逸凡是生面孔,往往主动隔开一个座位。

有时,一百多号人的教室,可能只有她旁边的座位空着。“有时从早上出门上课到晚上回去,一整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因为大家不认识你,不会跟你说话”。

有一天,薛逸凡曾站在未名湖畔,调侃:“孤独有时也是件很美的事儿。”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她说,当时那些自我调侃只是“表面上很乐观,甚至多少有点苦涩”。

直到大二有一次,在她大倒苦水之后,室友回应说,“不要以为只有你是最辛苦最难过的,我们也很忙。”

那一次她开始认真反思,她突然明白,“你是不是一个人,跟你大学辛不辛苦,承受多少孤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薛逸凡说。

“一人一个专业,交际会相对较少,一些人可能会觉得比较闭塞无聊吧。”安永睿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空闲无聊时,他会唱粤剧,在宿舍吹笛、吹箫。

不过在他看来,他和其他学生并无区别,上课、自习、做实验,“只是毕业季被关注太多了,其实没那么孤独”。

大学四年,安永睿几乎年年拿奖学金,其中五四奖学金连续拿了三年,

“稍有遗憾的是,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安永睿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恋爱的缺失让他的本科生涯有了一个“坑”,这个坑起码得有25分,致使自己的本科生涯只能打75分。因为他的计划里,本科阶段学习、科研、旅行和恋爱是必不可少。

做科研,是北大古生物学专业迄今6位学生的主要选择。

张博然自北大毕业后前往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读整合生物学博士。薛逸凡毕业后选择了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计算生物学硕士。今年,硕士毕业的她即将前往匹兹堡大学医学院读生物医学信息博士。

安永睿向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介绍,他毕业之后,北大古生物学只有一个大一的在读了,大二大三的都没有。所以再出现“一个人的毕业照”需等上三年。

不少学生在选专业时倾向于热门、就业好、赚钱多的专业,安永睿的毕业论文导师、北大城市与环境学院教授周力平说,安永睿对大自然的热爱难能可贵,“他对古生物学专业很热爱,愿意回到实验室,动手去做研究,而不是想着当官挣钱,这样的孩子其实挺少的。”

术业有专攻,安永睿觉得各司其职是正常的社会状态。“这个专业不热是可以理解的,有热门就有冷门。兴趣使然,有人坚持做研究就好。”

安永睿已被保送至北大城市与环境学院硕博连读,专业方向是第四纪地质学。“又要花上5年青春啦”,谈起未来科研道路,安永睿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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