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笑的布莱恩·科兰斯顿一旦不笑了,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就会自动进入恫吓模式。“我的脸静止时非常难看。”带着几分歉意,他对摄影师说道, “别人都怕我。你知道有些人的笑是天生的,我却看起来像是会吃小孩。”

自从2013年离开《绝命毒师》后,科兰斯顿有段时间活跃在百老汇舞台上,出演《一路到底》中的林登·约翰逊总统,这出戏长达三个小时,让他的声带不堪重负——所以每到周一没有演出,他就尽量保持沉默。当他需要跟别人交谈时,就掏出纸和笔。所以你不得不替星巴克周一当值的咖啡师捏把汗,当这人从某个一脸杀气的男人手里接过纸,会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当然,如果他是《绝命毒师》的铁杆粉丝,那是另一回事。但也不好说,有些人会将虚构和现实交缠在一起,没准真会把眼前的科兰斯顿当成剧中那个制冰毒的化学老师“老白”。

这一刻,想念“恶人”老白

对科兰斯顿来说,《绝命毒师》里那个虚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谈起老白(沃特·怀特)这个角色,他会无比动情:“我想念他。想得厉害。”这部剧让他四次拿到艾美奖视帝。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忘给别人看他文在右手无名指一边的刺青,那是溴和钡在元素周期表中的符号,除非指关节弯曲,不然根本看不到。“有人问我,为什么文在那里,别人也看不到。我说,我能看到就行。它会提醒我,我现在拥有的所有机会都是因为那部剧。”这是种典型的科兰斯顿式说法,某种程度上,这个50岁而不是20岁成名的演员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人生道路本来不是这样的——他在上世纪80年代推销痔疮膏的广告,今天依然能在YouTube上找到。

无论是《一路到底》中的约翰逊总统,还是《绝命毒师》里的老白,他们身上都有恶的一面。尽管不择手段,两个超越道德范畴的角色还是最终向观众证明,至少他们的目标值得尊敬。尤其是老白,这大概是电视史上最黑暗、最没有是非观的一个角色。讽刺的是,这也正是《绝命毒师》吸引人的地方:“从‘万世师表’到‘疤面煞星’”,制作人文斯·吉利甘如此概括它。《纽约客》杂志统计了一下,第五季开始之前,老白手里已经有195条人命。从无足轻重的毒贩子Krazy-8被他用自行车锁勒死,到大毒枭格斯·弗令被他用爆破筒炸得面目全非,还有因为他的麻木不仁间接导致的空难,殒命者更是高达167人。观众不会计较这些,相反,他们会有种串通一气的感觉,似乎老白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有他这样做的理由。大概只有很少人会在心里问,《绝命毒师》演到最后,老白究竟还能不能算得上一个好人?

《绝命毒师》第二季倒数第二集有场戏,杰西的女朋友简(克里斯滕·丽特)被自己的呕吐物哽住以至身亡,一旁的老白目睹整个过程。后来回忆拍这场戏的情景,科兰斯顿说:“她吸毒成瘾。她害杰西沾上海洛因,一步步把他毁了。所以我想,也许什么也不做最好。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儿——跟我女儿几乎同样的年纪。然后我眼前浮现出自己女儿的脸……”说到这儿,他开始抽噎起来,再次想起22岁的女儿泰勒·迪尔登。“这就是我演这场戏时闭上眼的原因。”科兰斯顿解释道。不过等女儿的脸慢慢从脑海中消失,老白残酷的一面逐渐占了上风。他什么也没做。

“看见它”和“带走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2015年12月9日,第22届演员工会奖提名公布,布莱恩·科兰斯顿因《特朗勃》入围影帝角逐。演员工会奖有奥斯卡表演类奖项的风向标之称,所谓风向标,在外人看来是一步之遥;至于“看见它”和“带走它”的距离究竟有多遥远,这点今年同获提名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可能比布莱恩·科兰斯顿心里更清楚。《特朗勃》中有场戏,黑名单编剧达尔顿·特朗勃和朋友伊安·麦克莱伦·亨特(艾伦·图代克)面对面坐着,两人端详着桌上的小金人——那是奥斯卡颁给《罗马假日》的署名编剧亨特的。但是亨特恳求特朗勃将小金人带走,因为后者才是《罗马假日》的真正编剧。这场戏之所以透着悲喜交加的意味,是有一些历史原因的:从1947年到上世纪60年代,有很多共产党同情者或共产党员被逐出好莱坞,失去了工作权利,特朗勃就是其中之一。特朗勃拒绝了。“后来他把小金人扔进了最下面那个抽屉,”科兰斯顿说:“除非作品上印着你的名字,不然那个奖一文不值。

在好莱坞数百位“不受欢迎的人”中,特朗勃是非常显眼的,虽然没有《绝命毒师》里的老白那样残忍,为了帮家人渡过难关,他也确实使了一些孤注一掷的方法。说动科兰斯顿演特朗勃并没有花太多工夫。“我看了特朗勃的录像带,好家伙!这人叼烟斗的样子,那种侃侃而谈中流露出的自命不凡,这人太有意思啦。他妙语如珠,浮夸又自虐,不停地伤害别人。被他激怒是常有的事。”科兰斯顿说,他之所以能把这个充满矛盾的角色演得既复杂又有些滑稽,要感谢导演杰伊·罗奇的洞察力,还有与特朗勃女儿的几次谈话。

从影片上映后的反馈来看,科兰斯顿很有机会像电影里那样,再次坐下来仔细端详小金人,而且这次会刻对名字。如果你告诉他得奖的几率很大,他是不会接招的。“谁知道呢?”他会这样对你说。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难想象,那场片中特朗勃将奥斯卡拒绝的戏,会在奥斯卡之夜的杜比剧院重现,以一种热闹欢快的方式。

插播一段布莱恩·科兰斯顿采访

你离开《绝命毒师》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你是怎么决定接一部戏还是不接的?

我会跟我的经纪公司(UTA)说,“争取最好的条件。”他们说,“我们正要跟你说价钱。”我说,“你们满意吗?”“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多要点。”“好的,那就多要点。”我不想太得意,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工作。我穷过,是那种把房子抵押出去失去赎回权的穷。我也有钱过。有钱总是好的。我现在只想慢慢适应成名后的生活。我还没恢复平静呢。

你享受现在的“成名时光”吗?

出名就像女人怀孕。人们会想当然认为,你能接受陌生人把手放在你的肚子上,然后说:“噢,会生个男孩吧!”成名很像陌生人的抚爱。他们对什么时候可以很自然地接近你这事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们会说:“你演的那个角色叫什么来着?我不喜欢那部电影。”

真的吗?

是的。这种事经常有。他们跟电影界不沾边,但是他们知道一些时髦词。所以你会听到这样的话:“你演的那个人物的角色张力,我不喜欢。”我会照单全收。艺术上的失败只有一种,就是让别人无动于衷。只要他们看了我演的戏有反应,哪怕对我发火儿我也认。观众有些反应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你想在这里让他们感动,他们却在其它地方感动了。你脱靶了是没错,但至少人们回应了。

一个吻和一段演员人生

《绝命毒师》令科兰斯顿的事业和生活发生了变化。有几十年时间,他都是作为背景存在的,即使2000年在《马尔科姆一家》中演了个父亲——那是他在《绝命毒师》之前遇到的最大角色——也没让谁记住。更早之前,他在《宋飞正传》里客串时,更谈不上明星。尽管这样,他一直在接戏。长长的片单上有这些名字:电视剧《海滩护卫队》,电视剧《洛城法网》,电视剧《女作家与谋杀案》,电视剧《X档案》,电视剧《霹雳天狼》(他和女演员罗宾·迪尔登就是在这部戏中认识的)。所以你绝不会想到,科兰斯顿当初差点成了警察。

出生于洛杉矶市郊,科兰斯顿从小看着自己的演员父母为了生活挣扎,动荡不安的童年,他甚至经历过流离失所。12岁时,他的父母离婚了,有段时间,母亲带着他和哥哥靠食品救济券勉强度日。是洛杉矶警察局的“青年训练计划”让他看到点希望,除了有稳定收入,还能到处旅行。“我终于能从加州卡诺加帕克那个小天地里走出来了。”他后来说。科兰斯顿以优等生成绩从警察培训学校毕业。如果不是因为私底下报了个戏剧班,加上一次“特殊”的上课经历,他也许永远不会和演员这个行当有任何关系。很有可能,下面这个故事他不止对一个人说过,即便这样,每次谈起,他仍会像第一次那样激动。

那天他一到教室,老师就发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今天的课程安排:每个人都要和自己的表演课搭档接吻。他的搭档正好是个极漂亮的女孩。“我问老师,‘是真亲还是假亲啊?’老师被我的问题恶心到了。所以我想,那好吧,希望这样做不会冒犯她,但是我真的很想亲她。终于开始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她已经吻上了。是舌吻,手可以随便摸。真是太刺激了。”年轻的科兰斯顿被那姑娘的主动征服了。“所以之后我就壮壮胆子问她,‘有时间可以一起吃饭吗?’她看看我,就像看着一个迷途的小羊羔,然后说道:‘噢,不行,不行,我有男朋友。’我当时想,老天爷,那只是表演?!我的脑子嗡嗡响个不停,突然间想明白了。她只是在工作而已。与此同时我意识到,我也可以干这种工作,亲不同的女孩!所以我对自己说:‘再见了,警察。’”

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在戏里,科兰斯顿果然亲到不同的女孩,演戏之外,他也从当初那个粗鲁莽撞的小伙子,变成了今天这个既像父亲又像团队教练的人。他会照顾到身边每个人,即便你是个来去匆匆的发型师,他也会停下来,问问你的孩子多大了。“能不能给我看看孩子的照片?”他会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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