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好久没有更新专题帖子了。一直说要写专题,一直在鸽鸽鸽。

这一次说什么不鸽了。现在整理【钩沉】系列,每一次为大家盘点一些历史事件和历史典故,欢迎观众老爷们关注和一起玩耍。有喜欢的想要了解和分享的东西也可以尽量为大家安排上。

事情缘起于最近沉迷B站,发现绿色弹幕日益增多。就去知网上考据了一下,严肃的研究还真有。

作为知识的再生产者,当然是要给观众老爷们梳理梳理了!

今天所谓“绿帽子”更多是被用于人文语境中作为一种描述词。

当代的“帽子”源自古代的“头巾”,那么古代有没有服饰层面的”绿帽子(绿头巾)”呢?

其实所谓的绿颜色,除正绿色外,也包括偏蓝的暗绿色乃至深蓝色,白居易《忆江南》中说“春来江水绿如蓝”就是这个意思。

放错图了,其实是下面这个:

因此“绿头巾”也曾被称作“青巾”“碧头巾”“碧绿头巾”“绿帻”。

综合来看,这种“绿”的概念应该包括我们日常中所见所说的青色、绿色(碧绿和深绿)、蓝色,是正常的服饰用色的一种。

那么绿帽子这个词是什么时候开始污名化的呢?


战国时期有以青布裹头的士兵,且等级较低。

《战国策·魏策一》记载苏秦为了“合纵”而向魏襄王进言,提到魏国军士有不同类别,其中就有“苍头”二十万。

什么意思?宋人鲍彪注解“苍头”为“以青帕首项”(即从头到项部裹以青布)。

《史记·苏秦列传》中也有记载,唐朝司马贞的《史记索隐》也解释“苍头”为“以青巾裹头,以异于众”。《史记·项羽本纪》有“苍头特起”一语,索隐引晋代学者晋灼的注解,称“殊异其军,为苍头,谓着青帽”。

这就是说,青巾裹头也好,着青帽也罢,绿色的头戴都是地位低下的象征。裴駰集解里面援引应劭的说法:“苍头特起,言与众异也。苍头,谓士卒卑巾,若赤眉青领以相别也。”

这种用法一直延续到了汉代。

汉代蔡邕《独断》中说:“帻者,古之卑贱执事不冠者之所服也。”

《汉书·东方朔传》里面也有“董君绿帻”一说。唐代的颜师古注释说:“绿帻,贱人之服也。”

总的来看,西汉时代卑贱者不允许戴帽子,只可以用绿布缠裹头发。

东汉以后,“苍头”成为私人部曲和仆人的专称(即家奴),地位较低,但未必以头裹青布为标志。

而正式将绿色和负面的情感判断联系在一起缘起于唐代。

唐人封演《封氏闻见记·奇政》记述:“李封为延陵令,吏人有罪,不加杖罚,但令裹碧头巾以辱之,随所犯轻重,以日数为等级,日满乃释。吴人著此服出入州乡,以为大耻,皆相劝励,无敢僭违。”

这是历史记载的一种官方行为,用头戴绿巾来表示耻辱。这在后来的历史时期,开始演化成东南吴地的一种社会观念,将头戴绿色和负面的情感色彩联系在一起。

唐朝李封用碧头巾辱人的做法,与战国秦汉 “青巾裹头”“苍头”的概念是一脉相承的。


到元代,绿头巾的贬义被国家制度确定下来。

元朝明文规定乐户、倡优家男子必戴绿头巾,以作这类“卑贱人家”的标志。

绿头巾也自此成为世人周知的贬义词。

 《元典章·礼部服色》:“至元五年,准中书省札,娼妓之家,家长并亲属男子裹青巾。”

《元史·顺帝纪》:“禁倡优盛服,许男子裹青巾,妇女服紫衣,不许戴笠乘马。”

《文献通考》记载,契丹“丈夫或绿巾、绿花穿袍”,可以说是一种没有文化心理的装扮而已。由此可知,当时人们对于头巾是否绿色,一般没有特别的顾忌,绿头巾与其他颜色的头巾一样,似乎也没有明显的社会地位上的区别。

到明代这种情况依然存在: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礼部二·教坊官》载:“按祖制,乐工俱戴青字巾,系红绿反搭膊。常服则绿头巾,以别于士庶。”

谢肇《五杂俎·物部四》也称:“帻本贱者之服,绿帻又其贱者,近代乐工着绿头巾,亦此意也。”

由此可见,绿帽子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只与社会地位相关,不与男女问题挂钩。

据当代学者陈益民考据,因为卑贱,乐工的妻子多沦为歌伎,被人蹂躏玩弄,这对乐工及其家庭而言是莫大的侮辱。明代以后,世俗遂泛称妻子与外人有奸情为给丈夫“戴绿头巾”。

《五杂俎·人部四》曰:“国初之制,绿其巾以示辱,盖古赭衣之意。而今无矣,然里尚以‘绿头巾’相戏也。”

《七修类稿》也称:“今吴人骂人妻有淫行者曰绿头巾”“乐人朝制以碧绿之巾裹头”。

 

这样看来,从这个时候开始,“绿帽子”开始被用于挖苦、贬低妻子不检点的男人。

明代以后,非乐户的男人如果也被扣上此称,已是暗示他的妻妾有偷人行径。可见“绿头巾”实际上已成为一种羞辱人的象征语。这种屈辱的象征,此后一直沿袭,至今犹然。


“戴绿头巾”被社会公认为是男人的耻辱,这在底层的话语逻辑中已经包含了对女性的贬低和侮辱。

然而令人愤怒的是,在封建社会压迫女性的背景下,有男性会主动给自己“戴绿帽”,通过牺牲他人来换取自己的利益。这更是对女性赤裸裸的物化和压迫。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文明小史》《杌萃编》等晚清讽刺小说中都有候补道为谋升官而将妻女送去讨好总督的描写,反映了清代官场中上司的鄙陋和下级的无耻。《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3回有两句联语:“不怕头巾染绿,须知顶戴将红。”就是讽刺这类人为了升官,获得红顶戴(较高官员的帽饰,象征高官),宁愿“戴绿头巾”也在所不惜的情形。

晚清获得红顶戴的来路有九种,称作“九红”,其中通过自己的妻女姐妹等女性亲属卖身于权贵而得到的红顶戴的行为,就被称作“肉红”。

“绿头巾”一称一直沿用到近世, “绿帽子”之称也一直沿袭到了今天。人们常常在讥笑人和咒骂人的场合用上这种说法。

1916年7月11日上海《民国日报》载《奉天官界之四不》一文,说到军阀倪嗣冲“戴了绿头巾”,文中说:“倪嗣冲之爱妾现奔至奉天改名曰爱珍珍,以优而兼妓业,见人辄自称为‘倪夫人’,门首贴一联云:‘岂有文章惊海内,要留清白在人间。’有好事者为之改易曰:‘文无文,章无章,娘子竟效红拂女;清不清,白不白,将军甘戴绿头巾。’”

当代学者陈益民先生批判到: “绿头巾”“绿帽子”一称用于骂人,无疑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大陋习,其本质是以历代三纲五常的伦理观念为立论根基的。夫为妻纲,男尊女卑,一切动摇这一纲常的行为,都被视为大逆不道。“绿帽子”是男人受屈辱的象征,之所以受屈辱是因为妻子与他人有染。妻子是从属于男人的,与他人有染自然就是背叛男人了。这是礼教文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即使不考虑传统礼教的因素,妻子与他人有不干不净之事,这对于任何一个一夫一妻制社会都是难以接受的,受谴责也就理所当然。然而,在传统世俗文化中,人们总是用一种调侃的、嘲笑的眼光来看待这种现象,并趁机扩大其负面影响,将其作为攻击相关当事人的把柄。俗世的嘲笑声,不在于要维护固有的社会和家庭秩序,而在于从无聊中获得一种幸灾乐祸的满足。因此,在“绿头巾”“绿帽子”的嘲讽声中,不会形成有益风化的风尚,相反,只会让人感受到对此津津乐道者卑劣情绪的宣泄。

 其实,从宏观的视角来看,“绿帽子”盛行不衰,与人与人之间的歧视和压迫是分不开的。在世俗的嘲笑背后,依然是人与人之间的敌对关系和恶意相加。跳出语言逻辑之外,人们在消除性别歧视和社会压迫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在这个碎片化时代,“绿帽子”越来越多地在不同的文化圈流行,不管是作为影视剧的桥段内容也好,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跟风“梗”也罢。“绿帽子”这一词汇一直都有很深厚的语用环境基础,将会也一定会被继续流传很长的时间。

还是祝大家幸福吧。

 

 注:

【1】所谓“九红”:一曰“血红”,即由残酷屠杀和镇压民众而得的红顶戴,俗话所说的“用别人的血染红了自己的顶戴”,就是指这种情形;二曰“银红”或“金红”,即通过买官卖官或大肆贿赂朝廷重臣而得的红顶戴;三曰“洋红”,即由办理外交事务能够崇洋媚外、屈膝求和而得的红顶戴;四曰“喜红”,即由襄办皇帝大婚事宜或太后、皇帝、皇后寿辰事务被认为办得好而得的红顶戴;五曰“笺红”,即由拉私人关系写信函一级级互相请托而得的红顶戴;六曰“裙红”,即大搞近亲繁殖和裙带关系,互相利用自己的职权提携双方的亲属而得的红顶戴;七曰“帮红”,即通过结党营私与拉帮结派抱成团伙,想方设法为自己团伙内的人往上爬谋取职权而得的红顶戴;八曰“老红”,即依仗自己的老资格论资排辈而得的红顶戴;九曰“肉红”,即由通过自己妻、女、姐妹等女性亲属卖身于权贵而得的红顶戴。

【2】此文参考了若干研究和文献,大多可以通过网络资源获得。

可以参考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

另可参考龙玫《“绿帽子”新释》、陈益民《“绿帽子”考》、徐秀云《汉语服装词语的语义和文化涵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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