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读两首诗: 咏雪 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玉皇盖金殿, 筛石灰呀筛石灰。 雪日大便 大雪纷纷下,乌鸦啃树皮。 风吹屁股冷,不如在屋里。
说起诗的作者,在民国军阀混战时期可是大大有名。张宗昌(1881~1932),字效坤,山东掖县人。绰号“狗肉将军”、“混世魔王”、“长腿将军”、“三不知将军”、“五毒大将军”、“张三多”等,奉系军阀头目之一。

  据鲁迅所说,这“三不知”是指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也就是说他兵多、钱多、女人多,多得他自己也数不清。 他有一首《 无题》诗: 要问女人有几何, 俺也不知多少个。 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 在案可考的姨太太就有23房之多,不知道孩子他娘是哪个,应该是写实。
  张宗昌虽是粗人,可羡文而效仿,特别是觉得自己身为孔圣人家乡的父母官,不带点斯文,空有了山东省,枉坐了济南府。于是,重金请山东清末状元王寿彭(山东大学创始人之一)教他认字、做诗,王寿彭为他起字号曰“效坤”,结果是出了一本诗集《效坤诗钞》,分赠友好。 下面,我们奇文共欣赏,来读一读张大人的诗:

咏闪电 忽见天上一火镰,疑是玉皇要抽烟。 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镰? 坐实了玉皇是个烟鬼,难道两道闪电也没点着烟么? 笑刘邦 听说项羽力拔山,吓得刘邦就要窜。 不是俺家小张良,奶奶早已回沛县。 奶奶应读作奶奶的,以骂人的话入诗,真是狗肉将军本色。
俺也写个大风的歌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最后一句忽变文雅,有人怀疑是经过他老师的润色。薛蟠说“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是正常的,后来又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当时众人听了,都诧异道:“这句何其太韵?”想来一直粗俗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
游趵突泉 趵突泉,泉趵突,三个眼子一般粗, 三股水,光咕嘟,咕嘟咕嘟光咕嘟。 张宗昌有次在大明湖,随从为他讲了刘鹗、杜甫等对济南风光的评价,张宗昌没头没脑地问:“杜甫是谁?他会打炮么?”在趵突泉,有人向他诵读和讲解了一些诗联:“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张宗昌听不懂,不耐烦地说:“什么他娘的狗屁诗!老子一句也听不懂!看俺张大帅做一首来。”于是,一下写了两首。 趵突泉。 我说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老外就即兴用汉语给我朗诵了一首这位诗人的诗: 遥远的泰山, 展现出阴暗的身影; 厚重的基础, 支撑起浅薄的高层; 假如某一天, 有人将那乾坤颠倒; 陈旧的传统, 必将遭逢地裂山崩。 这是他看到英文诗之后自己翻译成中文的。他说这个不是原文,但意思应该差不多。之后还说,这首诗中蕴含着非常深刻的寓意(老外还真是没法理解中国人的含蓄,都这么直白了,还说有深刻的寓意),表达了他想要推翻旧制度、建设新国家的爱国情怀。 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再次表示,这首诗我也没听过。 外国老头就又给我讲了些这位诗人的轶闻。比如他的生活放荡不羁,与很多女人有染,但是他很尊重女人,在他发现他的一个小妾与自己的下属有私情之后不仅没有追究还给他们路费放他们走(比楚庄王的绝缨宴还有胸怀啊)。还说他很注重孝道,小的时候母亲遗弃他改嫁,等到他当了大官之后不仅不记恨母亲,还特意找到她,把她和继父一起接到自己身边颐养天年。 还说他曾经是掌握几省的大权的高官, 可是不懂军事,在内战中战败,后被人刺杀。 按说,就凭上面这些条件,应该不难找出这个人是谁了啊,可是我还是没找到这个人和这首诗。 直到某一天看到了张宗昌的这首诗: 远看泰山黑糊糊, 上头细来下头粗。 如把泰山倒过来, 下头细来上头粗。
  百年中国,诗人成群,但像张宗昌这样仍有诗句流传、仍被人惦记的诗人寥寥无几。欣赏,评价,知音还不少呢!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达。
“大明湖,明湖大”虽无动词,却动感十足,表达了诗人对祖国河山的热爱,“有荷花”却笔锋一转,由大转小,将读者引入了大湖满堂红的遐想空间。就在读者闭目掩卷满鼻荷花香时,诗人却化静为动,以鲜活的生命力——蛤蟆之动,对比荷花之静,以静写动,以动写静,则动静剧增十倍。 “一戳”反映了诗人的童心,全诗从“无人之境”划入“有我之境”,诗人以己入画,与大明湖美景浑然天成,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戳”二字还显示出了诗人不甘只欣赏美景,而要创造美景的入世精神。故此诗乍看是表达了诗人“出世”情怀,但细嚼之下,却字里行间暗示了诗人的“创世”情结。 真正的诗人,既豪放,又婉约。辛稼轩、苏东坡之流皆如此。诗人除了名句“若将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这样睥睨天下之霸气外,亦粗中有细,懂得欣赏美景。此诗虽言景小令,但可贵的是,诗人描写蛤蟆只限于“一蹦达”,而没有刻意地刻画蟾鸣之音,更隐含了“多做事、少说话”的实干精神。

  仅从出语豪放,发自真性情的角度来说,可让现代诸多诗人汗颜。在2008年汶川地震的时候,有人在韩寒的新浪博客里看到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写的一首词,可作比较: 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银鹰战车救雏犊,左军叔,右警姑,民族大爱,亲历死也足。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同欢呼。
  张宗昌的诗为什么在当时影响大,并且还能流传后世呢?除了他是军阀名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他的诗匪气十足,非常另类,幽默感特强,有喜剧效果,让你不乐都不行。 但张宗昌的为人绝不像他的诗那样直,那样二。
张宗昌落魄时投靠张作霖,凭借战功,一跃成为奉系骁将。一次,张宗昌从黑龙江驻地前往沈阳谒见张作霖,他大大咧咧地往老帅办公室走去,边走边高声喊道:“老爷子,效坤到了……” 不料话音未落,张作霖拍案而起:“出去!重进!你是军人吗?妈了个巴子的,当在家里呢!”高出张作霖整一头的张宗昌一时目瞪口呆。 好在他反应快,马上原地顿足、立定、向后转,迈步而出,然后在门口回身举手敬礼:“报告!张宗昌到!”待里面发话后才规规矩矩进屋。   由于人多枪多,张宗昌的军费开支庞大,虽然张作霖不断从奉天拨款资助,也是入不敷出,无奈,张宗昌便在自己辖区内让士兵种植鸦片,弥补不足。这事引起奉军各部不满,要求张作霖遣散这支队伍。加之张宗昌的部队一向匪气极重,声誉甚差,张作霖便有心裁撤。1923年秋,张作霖趁陆军各部演习,派出校阅委员郭松龄到张宗昌第三旅,视察张部的演习情况,名为校阅演习,实则伺机遣散。 演习过程相当苛刻,张部士兵爬冰卧雪被折磨得够呛。张宗昌躲到一边发牢骚,骂道:“他妈的,这是哪个龟孙子的计划,弄得我们这样。” 正在骂时,郭松龄突然推门进来,听到骂声就质问张说:“你在骂谁?!” 张宗昌打个哈哈,说:“这是我的口头语,并没有指骂任何人。” 郭大发雷霆,指着张的鼻梁骂道:“我×你娘!这也是我的口头语!”
只见张宗昌脸色由红变黑,从炕上一翻身跳了下来,道:“郭大二爷,你×俺娘,你就是俺的亲爹,还有什么说的。”  郭松龄比张宗昌还小了两岁,张宗昌竟称之为“亲爹”。这种急智,还得配上过人的厚脸皮才行。一场风波化为乌有。郭反而对张有了好印象。认为他能容人,自然校阅完毕,回奉天讲了不少好话,裁撤之议遂息。 过后张宗昌对亲信说:“我叫他爹,反正他不是我爹。” 于是,张作霖对张宗昌大加宠爱,立即把他从吉林调到沈阳,并将张宗昌部改为奉天陆军第三旅,下辖四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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