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原义乌红旗电视机厂的一名高级工程师,今年89岁,和老伴朱小馥都是中共党员。在家颐养天年的我,一件刻骨铭心的事,始终挥之不去。

1942年,金华沦陷时,我这个未成年的童工,被鬼子抓去修机场、修铁路桥、拆铁路。6个月的苦役中,我亲眼目睹了日军在金华犯下的滔天罪行,被抓的300多名同胞除了我幸存和两人逃走外,其余的几乎全被鬼子残忍杀害。

鬼子在端头村抓走350多人

我出生在上海,父母亲原是上海美亚绸厂的普通工人。1937年底,上海沦陷后,父母亲为躲避战乱,带着一家人逃回义乌县石壁乡钟村本站外婆家安身。

1942年清明节后,15岁的我,经人介绍到金华“立昇布庄”做学徒,布庄业主毛协翰是义乌人,布庄师兄王良清也是个孩子,只有绍兴籍的庞汉忠是老伙计。

4月底形势突变,日寇打破诸暨一线与国军对峙的僵局,兴兵南犯。为躲避战乱,毛姓店主带着伙计将布庄搬进金华乡下的“端头”大山区。

农历五月初七本站早晨,人们发现原本端头村村口中国军队的哨兵撤走了。两小时后,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炮响,接着还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机枪声。在村里议论纷纷的同胞们,惶恐地感到大难就要临头了。

怕死的店主打算逃命,临走前他要我们3个伙计留下看守布匹,交代说:“日本佬抢点东西就会撤走的,那时一定会有人趁机抢东西,你们必须留下来,看守楼上堆着的成捆的棉布。”

傍晚时分,有40多个鬼子进了端头村,老伙计庞汉忠被鬼子抓走,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当晚,我和王良清躲进柜面当床铺的谷柜里。半夜,租房内来了搜查的鬼子,他俩一手拿着带刺刀的枪,一手拿着手电筒。其中一个朝大谷柜方向走去,另一个走到我躲藏的床边,一把掀掉床上的席子,连刺两刀。所幸那把刺刀没有刺中我,只在我鞋底边擦了过去。当晚,我和师兄惊恐不已地熬到天亮。

天亮后,我和王良清都被鬼子抓了起来,关进端头村东小溪旁一幢独立的大房子里。随后,鬼子和汉奸用“开枪恐吓”和“喇叭筒喊话”的方式抓了300多名成人和50多个大龄孩子。

6月22日,被关押的350多名同胞,每人领到一个饭团。鬼子哄骗说,只要帮他们把“战利品”搬回金华驻地去,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在荷枪实弹的日军威逼下,浩浩荡荡的搬运队伍扛着“战利品”朝着金华挪动。

队伍还未走出盆地,只见身后的两个村子都已成火海,村庄上空浓烟滚滚。大家都惊呆了,抢了东西后的小鬼子开始杀人放火。

鬼子不准我们驻足回首观看,必须紧跟前面人的脚步。我前面一丈开外的一位老大爷,因为走不动与前面的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结果被一个鬼子军官开枪打死。

经过两天的步行搬运,这批“战利品”最后搬到了金华桐村。

100多名同胞被鬼子打死和折磨致死

6月23日,鬼子将350多人集中到村晒谷场上,先给每人分发一个饭团和一点大米,接着要大家步行到金华城里去办良民证,众人信以为真。

中午时分,当大家步行到下桥本站时,桐村的鬼子将我们交给驻守在金华城里的鬼子。

金华城里的鬼子随后又把我们押解到十里铺村,至此,我们才知道再次上当受骗了———原来鬼子是骗我们去修机场的。有人企图逃跑,鬼子马上开枪,封住了逃跑路线。

领头逃跑的人,被鬼子绑在一根柱子上。一个姓钟的汉奸先用鞭子抽打,接着又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往柱子上猛撞,随后又把点着火的香烟插进他的喉咙,折磨到那人垂下头晕死过去。

鬼子将我们按10人一组进行编班,共编了35个班。鬼子还规定,彼此间都不准互报姓名。

当晚,一场洪水悄然而至,水位几乎满到二楼。炎炎夏日,被困在楼上一天一夜后,人人饥肠辘辘。有人就用鬼子之前给的那点米,生吃起来。无法下咽,就将大米用浑水浸泡后吞下去。

洪水三天后才退去,鬼子每天给的饭团,都是从金华城里米行抢来的被水浸泡过的大米做的,不少人吃后拉起了肚子。鬼子怕传染开来,以“放病假”为幌子,将40多名拉肚子的同胞骗到金华江边,当他们脱鞋过江时全被开枪打死,尸体被大水冲走。

修机场的同胞,每天只能吃到两餐饭,每餐只有一个拳头般大的饭团。一天两个饭团,成人是吃不饱的,我们小孩勉强可以。

我记得,机场周边多个村庄的民工队也参与修机场,他们是自带工具,每天起早贪黑干完活才能回家。

打死了40多位拉肚子的同胞后,鬼子还把干活手脚慢的、身体虚弱或中暑的同胞,让其“休息”———烈日下站在工地上暴晒。整个工地有多名同胞被这样活活折腾致死。

修了一个多月的机场,被鬼子开枪打死和折磨致死的共有100多人。

修铁路桥又被虐杀30多人

白龙桥附近,有浙赣线上一座跨金华江的大铁桥,中国军队南撤时已把它炸毁。小鬼子要打通浙赣铁路,只能在断桥边上修建一座简易的铁路桥。

修完机场后,我们又被押解到白龙桥工地给鬼子抢修桥梁,当时已有许多小鬼子的工兵在那里施工。鬼子的工兵用枕木做成五边形的空箱沉入江中代替桥墩,用铁轨当铁桩夯入江底固定木箱。我们到那之后,就被分成4个组:一个组去替换木桥墩上正在打夯的小鬼子工兵;另外两个组由工兵领着分别到两岸原铁路边上开挖有斜坡的新路基;50多个小孩组成的这组,则被派去江边浅水处捡石头,捡来的石头投放到代替桥墩的木箱中。

白天干活稍不留意,就会被鬼子推入江中喂鱼;晚上大家全都露宿在电石灯照射下的铁路上,被成群的蚊子昆虫肆虐叮咬。

修桥的一个多月中,被鬼子残害致死的共有30多人。

“白大褂”在工地上骗走了40多个小孩

修完桥,我们又被鬼子押往衢州。

夜宿龙游一座城隍庙时,有两名龙游籍的同胞侥幸逃了出去。不过,鬼子也打死了另外几个逃跑者,与我并排睡着的一个大男孩也蹊跷地死了。

鬼子抓我们到衢州的任务,是拆除衢州至金华的铁轨,每天所拆的铁轨和附件,当天就运往杭州。20多人一组的成人由工兵带领去拆铁轨。小孩因抬不了铁轨,两人一组捡螺栓、螺母、道钉和夹板。

有一天收工时,来了一个翻译和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工地上骗走了40多个孩子。翻译说:“大日本皇军为了建设‘大东亚共荣圈’,决定派送一批中国小孩到日本去读书。”

有难友提醒我说:“你想,鬼子把他们国家正在学校读书的孩子都拉到中国来打仗了,他们不培养本国的孩子反而要培养中国小孩?肯定是个骗局。”

在体检后的第二天,40多个小孩被“白大褂”带走。我躲在几个高个子身后,逃过一劫。

劳累而死的难友被抛尸荒郊野外

开始拆铁轨,每天只能拆掉2.5公里左右,衢州到金华有100多公里地,这样的速度鬼子很不满意。

鬼子随后改变了主意:一边命令把轨车运到金华车站,就把铁轨卸下回头运第二车,一边在铁路附近村庄强征民工,规定铁路沿线村庄,必须派出一定人数的民工队前来拆铁轨,并且要自带中饭和工具。凡拆完村庄境内的铁轨,该村的民工队就可不再来拆了。于是,拆铁轨的工效大大提高,一天就能推进5公里多。

40多个小孩被骗走后,工地上只剩下10多个小孩了。小孩们即使拿出吃奶的劲,一天到晚也无法完成捡螺栓、螺帽、道钉和夹板的任务,亏得成人难友们帮着捡。

一天比一天繁重的劳动,病死累死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经过一个多月的拆卸,衢州至金华的铁轨,终于被拆得干干净净。最后活下来的同胞,包括没被鬼子骗走的10多个小孩,也不足100人。难友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在地上挖坑埋掉的,他们不是被抛入金华江中,就是被抛入铁路边上的水塘、水沟或荒郊野外。

60多个劳工分两批押往山区神秘失踪

回到金华后,鬼子把我们关在金华火车站附近的一幢大房子内,当地的维持会长雇了3个厨工给鬼子和我们做饭。

小鬼子每天押着不足百人的劳工队到火车站干活:把卸在铁路边上的铁轨、零件及枕木搬到货运站台,运轨车一到就把它运走。由于我们小孩人矮力气小,不但插不上手反而碍手碍脚,所以鬼子就让小孩待在营地里玩。厨工张师傅看着我机灵,留我当帮工。

难友们由于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加之在铁路上露宿,风吹雨淋、蚊叮虫咬,即使身体很棒的男子,如此折腾后均已衰弱不堪,不少人在干活时突然跌倒就再也起不来了,晚上他们就被鬼子抛入金华江。

一个月后,装车的任务终于完成。此时,剩下的劳工只有60多名。在营地里休息两天后,小鬼子拿来许多铁锹等工具,又押着他们去山区“劳动”。这一次“劳动”,两天没见他们回来。直到第3天中午,才见到小鬼子押着30多个劳工回营。每个回来的人,脸色非常难看,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谁也不吭声。我们问他们究竟发生什么事啦,他们只是摇头,什么也不敢说。

次日,30多个劳工再次被鬼子押着去山区“劳动”。第3天中午,那队小鬼子回来了,但是劳工们一个也没有跟着回来。

剩下的10多个小孩,有8个因无衣御寒病得奄奄一息,鬼子不管死活就把他们赶到了大门外。本人由于受到张师傅的保护,侥幸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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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朱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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