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宋庆龄坚定地继承着丈夫的遗志,坚持“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成为国民党的左派代表人物。当时国民党左派与右派内部斗争逐渐加剧,右派在对宋庆龄的政治上拉拢与攻击的同时,还别有用心在1927年造谣出宋庆龄与陈友仁结婚在绯闻,那么绯闻中的男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出生在海外的外交精英

陈友仁生于1875年,祖籍广东兴梅地区,其父陈桂新是个贫苦的农民,年轻时参加过太平天国运动,曾为东王杨秀清的贴身侍卫。在太平军攻打武昌时,陈桂新主动请缨远征前线,凭借少时练就的木匠手艺督军搭建浮桥,使得大军成功登陆武昌。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陈桂新因撤退回广东途中腿部中弹,得不到治疗,只能锯掉坏腿、装上假肢,逃到被英国割据的香港。

陈桂新与其他太平军官兵一起开了一个金铺作为遮掩,本准备伺机打回老家去,但“因事泄密”被港英军警追捕,只好卖身为“猪仔”登船逃亡,先到牙买加,后到马提尼克,在这个加勒比海的小岛上成家立业后迁移到英属特立尼达定居,并建立了自己的小农庄,并且一起养育了6个孩子,长子名叫尤金,也就是陈友仁。

尤金12岁的时候父亲去世,20岁时通过考试取得律师执照,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1899年,尤金与混血少女爱茜结婚,婚后事业突飞猛进,成为特立尼达华人社区出名的大律师,少数族群都来找他打官司。所说,尤金在婚后不久金屋藏娇,与一个法非混血儿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尤金渴望突破小岛的界限,到更广阔的世界里去,1906年以后每年都要去伦敦,并且与当地华人社团接触,了解到国内形势,也参加一些进步活动,甚至差点被抓起来。1911年,陈友仁带着全家迁居伦敦。

武昌起义爆发后,尤金深受影响,特别是对孙中山充满着敬意。尤金觉得与异族通婚、生养一堆混血儿女“对他作为国民革命的领导人很不利”,决定独自一人回国,改名为陈友仁。先栖身在北洋政府任交通部法律顾问,后任英文《京报》总编辑,发表反对北洋政府言论,被捕出狱后参加国民党并南下广东。

1919年,陈友仁代表广东军政府参加巴黎和会。1922年起正式担任孙中山外事顾问、英文秘书、航空局长等职,参与了孙中山与苏俄特使越飞的会谈,为“联俄、联共、辅助农工”三大政策的提出作了重要铺垫,代为起草孙中山的《致苏联遗书》。

1924年11月,冯玉祥控制北京后,邀请孙北上,陈友仁也随同前往。1925年孙在北京逝世前,陈友仁代为起草《致苏联遗书》。孙死后,他留在北京,创办英文《民报》。这一次办报,他又因为抨击张作霖而被捕四个月。出狱后回到广州。

1926年,陈友仁当选为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委员,3 月接替胡汉民出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在中英解决省港罢工问题上,一针见血地揭露英国殖民者制造了惨案,自食苦果才引起工人罢工,解决罢工“最少当寻求其直接原因之所在”,迫使英国方面多次与国民政府淡判,主持正义的进步外交。

二、坚定的国民党左派

12月10日,徐谦、陈友仁、宋子文、孙科以及鲍罗廷和宋庆龄等以左派为主的第一批广州国民政府官员一同经江西抵达武昌,组成临时联席会议。陈友仁坚持“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积极贯彻反帝反殖民地的外交方针。在武汉左派中,陈友仁更被认为是一名坚定亲苏亲共极左人物。

1927年1月1日,左派联席会议宣布国民政府迁都武汉三镇,政府设在汉口南洋大楼。左右两派之间裂痕日益扩大。英军刺伤群众事件发生后,陈友仁立即向英国提出抗议,“须于二十四小时内撤出水兵,由中国政府派队进驻英租界,否则再有其他事件,概不负责”。他与英方先后进行了16次谈判,最终收回了汉口、九江租界,这是中国人民通过革命运动和外交途径,在废除不平等条约的条款中,第一次取得胜利。出于他精通西方法典及坚持反帝立场,当时被称为革命外交家,有“铁腕外交”之誉。当时的上海,由军阀孙传芳控制的《申报》在这段期间,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陈友仁的名字,有人甚至称武汉国民政府为“陈友仁时代”。

宋庆龄、陈友仁为武汉国民政府中的国民党左派代表

当时的武汉国民政府,充满着革命的热情。国民党中的左派团体和共产党人最多共同控制了十分之九的国民党地方组织,这引起国民党元老及右派的焦虑和不满。蒋介石就说过:“国民党是个空架子。迄今为止国民党的工作不是国民党员在做,而是共产党员做的。现在,农民运动是在不符合国民党行动路线的各种口号下进行的。”

宋庆龄、何香凝、陈友仁三人为国民党左派的核心人物。汪精卫、陈公博等人的左派态度并不坚定。1927年4月,蒋介石在南京成立政府,宣布清共,陈友仁与宋庆龄联名发表《讨蒋通电》。周恩来、陈毅、邓小平等人,在陈友仁的帮助下一度藏身在武汉。

武汉左派政府受到蒋的海上封锁,又要应付大罢工带来的财政困难,自身生存也出现问题。7月,汪精卫在武汉也宣布分共,陈友仁是会上唯一的反对派。当时宋庆龄、何香凝两人均未参加会议。宋庆龄委托陈友仁在会上帮她投反对票。虽然宋、何两位声望比较高,但真正在武汉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力排众议的就是陈友仁。

三、与宋庆龄一起赴苏联

陈友仁“出于革命需要,也出于他个人的政治抱负,长期避免把妻儿接到中国和他同居”。因为长期单身一人在国内,加上相貌英俊、一口流利外语和从小在海外长大的生活经历,很容易产生绯闻,特别是在妻子爱茜在英国去世后,因为政治观点相同,陈友仁与宋庆龄经常在一起,一些人,尤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政客,更是无中生有地恶意中伤。

宋庆龄在苏联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事变后,还想密谋暗杀鲍罗廷,宁汉合流后,情况更加危急。7月27日下午,陈友仁看到鲍罗廷处境已经相当危险,就派才回国不久的两个儿子陈丕士和陈依范一起护送鲍罗廷回苏联,他们选择一条极其艰苦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线路:从陆路经郑州、洛阳、平凉、宁夏城,然后穿过戈壁沙漠,到达库伦,10月6日安全抵达莫斯科。

陈友仁、宋庆龄在苏联

宁汉合流,共产党人遭到追捕和屠杀,一些不坚定的国民党左派开始右倾。1927年8月,陈友仁和宋庆龄一起从上海秘密乘船去苏联。他们在莫斯科发表批评蒋介石、汪精卫的联合宣言。同时期赴苏的还有国民党左派邓演达。

邓演达生于1895年,参加黄埔军校筹建,是蒋介石的得力助手。邓演达支持共产党革命主张,宁汉合流后,辞去总政治部主任等职,秘密出国,1927年11月1日,邓演达与宋庆龄、陈友仁在莫斯科发表《对中国及世界革命民众宣言》,宣布成立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开始反蒋斗争。1931年11月被蒋介石杀害。

1927年12月,邓演达(右)、宋庆龄(中)、鲍罗廷(左)在苏联高加索合影

据说,面对中国国内的局势,斯大林曾准备弃置不听话的中共领导,荒谬地想指派国民党领导人邓演达担任中共总书记。邓演达虽然反对蒋介石,但以不是共产党员也不相信共产主义能救中国为由而予以拒绝。因为未能得到斯大林的实际帮助,陈友仁与宋庆龄失望地离开苏联,前往法国。

10月21日,上海的主要报纸刊载评论,猜测37岁的宋庆龄日前出国到苏联,是与52岁的陈友仁“私奔”,二人准备结婚,克里姆林宫也在主他们准备渡蜜月。当时32岁的邓演达也与宋庆龄关系密切,可能主要是因为年龄等原因,没有成为这个绯闻的男主角。

四、绯闻的政治背景

宋庆龄是从《纽约时报》上看到这个消息的,一位住在莫斯科的英国人还向她表示祝贺。宋庆龄感到声誉受到损坏,十分气愤和震惊,病了将近一个月。身体稍有好转,又传来了小妹宋美龄将与蒋介石在上海结婚的消息。

名人隐私绯闻的传播速度及添油加醋往往令人难以想象。不但将陈友仁说成是一位来自特立尼达的“浅褐皮肤的黑人”,是一个中非混血儿,甚至于将宋庆龄从总理遗孀描述成一个邋遢的女人……这个谣言对于宋庆龄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使得她消沉了许久。

当时的国内形势错综复杂,宁汉从对峙到合流后,蒋介石、汪精卫两人先后下野,蒋介石运筹帷幄蓄谋东山再起,9月东渡日本为娶宋美龄向宋母倪桂珍求亲虽然得到允许,但没能改变宋庆龄的反对态度。11月10日,蒋介石从日本回到上海后,各大报纸刊出蒋宋结婚的启示。

宋庆龄似乎感觉到自己结婚谣传的来路和目的,在痛苦之中悟出了其中的玄机,这一切都是为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结婚铺平道路。宋庆龄的声誉受到恶意毁坏,对于小妹宋美龄的婚事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严厉反对,即便反对,其影响力也失去了力度。原先与自己一样持反对态度的宋子文已改变了态度,宋庆龄也就默认了小妹的婚事。

12月1日,蒋介石与宋美龄在上海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不但很快重新当上了革命军总司令,还兼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大权在握。宋庆龄更加看清了蒋介石,旅居欧洲不愿回国,即便后来回国,仍与蒋介石保持距离,而与陈友仁、邓演达等人始终保持着革命友谊。

1930年,陈友仁在流亡巴黎期间,与张静江的四女儿张荔英结婚。张荔英比陈友仁小31岁,出生在法国。这样一桩年龄悬殊的婚事,加上陈在政治上的观点与张静江相悖,陈友仁是坚定的反蒋派,而张静江却是蒋的把兄弟。这个婚姻在当时引起轰动。

陈友仁与夫人张荔英

1931年,汪精卫、孙科在广州另组政府,宁粤对峙。陈友仁回国出任广州政府的外交部长。不久宁粤合作,蒋介石下野,6月1日陈友仁继续出任中央政府外交部长。后因九一八事变处理问题辞职赴上海。

1933年,十九路军发动反蒋的福建事变,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陈友仁又出任福州政府的外交部长。事败后,他受到通缉,再度流亡法国巴黎。1938年,陈友仁前往香港居留。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沦陷,陈友仁为日军拘捕,转押上海软禁,后因拔牙事故于1944年5月病逝,死因至今成谜。建国后,陈友仁的遗骸被移葬到北京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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