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收集对联故事,别在意故事的主人公是谁,这些主人公大都是从小就善于对对联的,而且,对对联也确是古代国文教育的基本功,因此,才子小时候的故事就特别多。而我在上初中时,就遇到过一位特别好的语文老师,也在语文课里经常讲对联的故事。

(于谦像)

于谦,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就是中学课本里那个写《石灰吟》的大诗人。他跟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当然是了不得的人物,传说他从小聪慧好学,机敏出众,很小的年纪就能出口成对,当地人称“神童”。

某年盛夏,天气大热,于谦要去塾馆念书,他的母亲为他把头发梳成两只上翘的羊角辫,为的是防暑。刚出家门不远,便碰上一位和尚,这和尚认得于谦,见于谦的两条辫子,就和他开玩笑说了一个上联:牛头且喜生龙角;和尚本来是出于对幼童的喜爱,觉得他天真烂漫,于是出联戏耍,并无恶意。谁知于谦听了,以为和尚在取笑他,立即对和尚翻了白眼,回了个下联:狗嘴岂能吐象牙。这显然是骂人了,和尚讨了个没趣,满面羞愧,灰溜溜而去。

回家后,于谦把这件事讲给母亲听,第二天,母亲就把于谦头上的辫子散开,梳成三角发结,照样利于散热避暑,偏偏(无巧不成书)又碰上那个和尚,和尚一见小于谦头上改了发型,又念出一条上联来逗他,上联:三角如鼓架;于谦见和尚又在取笑他,非常生气,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个下联:一秃似捣锤。直接嘲笑和尚的光头,和尚见这小孩子实在不好惹,扭头走掉了。

(解缙的草书书法)

再说明代翰林大学士解缙,这位解缙绝对是诗词名家,他自幼聪明好学,传说5岁能诗善文,而且性格耿直,其实有才华的多是耿直人。

有一次,有一位本土告老还乡的李尚书不信解缙有此高才,他宴请几个权臣显贵作诗,派人叫解缙前来应对,显然,这是要找点乐子,当众嘲笑解缙一番。

解缙来到李府,只见大门紧闭。家丁说主人吩咐要他从一边的小门进入,解缙不同意,站在大门口硬是不走小门,在古代,走哪个门牵涉客人的身份地位,一般正式的客人都应当是从正门中门进入的。解缙迟迟不进门,李尚书收到通报,出来查看,一问状况,遂出一上联:小子无才嫌地狭。解缙随就回答了下联:大鹏展翅恨天低。李尚书听了暗暗心惊:哇,这小家伙口气倒是不小。于是命人打开中门相迎。

(解缙像)

解缙刚刚入席,一位客人便想借题嘲笑他母亲在家做豆腐、父亲挑上街叫卖的贫寒身世,对他说:“听说大才子能出口成对,请以你父母职业为题作一副对联如何?”

解缙听了,明知这是奚落自己,但仍是不慌不忙地吟道:肩挑日月上街卖;手把乾坤日夜磨。既讲明父母职业,又大气横绝,实在有气魄。客人讨了个没趣,不吭声了。

解缙此时尚是幼童,另一客人见解缙身穿绿袄(就是小孩子们穿的土布棉袄,颜色鲜艳),便出一上联:井里蛤蟆穿绿袄。显然,这是取笑解缙是蛤蟆。

解缙抬头看了看那位客人的红衣服,灵机一动,指着桌上的螃蟹,说了个下联:锅中螃蟹着红袍。井里的青衣蛤蟆好歹还是活的,锅里的红衣螃蟹显然是煮死掉的啊,客人不再言语了。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尚书见连对两联,解缙全部胜出,于是手往天上一指,得意地说: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解缙听罢,用脚在地上一顿说: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能弹?完胜!

(杨继盛像)

明代还有一位大才子叫杨继盛,也善对对联,他出生于河北容城,嘉靖年间进土。传说,杨继盛刚刚入私塾读书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一个年纪较大的学生(过去的私塾不分年龄都在同一个房间里读书),私塾先生看见这麽大年纪的人,也来求学,就出了一个对子嘲笑他上联:老学生,谁知话一说完,坐在一旁的杨继盛不假思索地接过来对了个下联:小进士。先生甚是惊讶,想不到杨继盛顺口就对出了下联,认定此子定有抱负,日后必是有用之才。

有一次,私塾先生外出,学生们兴奋的游戏玩耍。正玩在兴头上,不料先生突然回来,大家慌忙四处藏匿。先生大怒,挨个地罚跪,并出对:藏形匿影;让学生对,先对出者免罚,对不出的继续罚跪。只见杨继盛微微一笑,答对:显姓扬名。

还有一次,杨继盛的舅父来了,家里穷,实在买不起酒招待。吃饭的时候,戏谑地说了一句:无酒是穷鬼;没想到杨继盛随即对道:有儿为名臣。舅舅连连称赞:“对得好!对得好!”杨继盛长大后,果然成为明代名臣,官至兵部员外郎。当时奸相严嵩专政,杨继盛因为忠耿,曾一年四贬。最后一次,被贬途中,他仍草疏“十罪五奸”弹劾严嵩,结果被捕入狱,受尽酷刑后,惨遭杀害。他在狱中写了他最后的一副对联,也是最著名的一副,上联:铁肩担道义;下联:辣手著文章。这副传颂千古的名联铿锵有力,荡荡襟怀,铮铮铁骨溢于辞表。

(长江图)

回到开头,想起自己小时候上语文课,老师出过一上联:小偷偷偷偷东西,同班同学刘大明对了下联:大明明明明道理。当时大家认为是天造地设的绝对,现在倒不那么认为了,毕竟,东西两字不仅仅是指事物,还有两个方位的意思,但如果按这样的要求,下联就太难了。当时老师还讲过一幅对联,上联是:放开肚皮吃饭。下联是:立定脚跟做人。上联基本就是一句俗话,下联一出,意境大高,这样的对联,适合贴在学校的食堂门口,看似大白话,不雅,其实这副对联在《楹联丛话》里有记载替它辨解:能心无顾虑,放开肚皮吃饭的,就不是简单的人。

对联吗,本来就是雅俗共赏的文化形式。上学时节,老师还讲过一句俗话的上联,上联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当时有同学对的下联是:黄河大鱼吃小鱼,觉得很工整,现在问大家,如果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上联,谁还有更好的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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